阿白

S1夏休，提前相遇的方王酱 很多造谣

——

林杰挥挥手说，就到这里吧，现在开始是放假时间。没玩够两周不准回来。微草队长笑着又补上一句，队员们便也跟着轻松地笑起来，纷纷起身离开。

方士谦磨蹭了两步，于是林杰揽住他的肩膀往外走，笑道，等不及要出道啦？

方士谦一肚子话还没说出口，顿时被噎了一下。期待自然是期待的，但也没心急到这个地步，紧张害怕更谈不上，说到底方士谦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心里此时翻腾着的是怎样的感情，只能看着敬爱的队长，一次次欲言又止。

林杰却一眼看破这位他一向看好的后辈在忧心些什么。先前的合训里方士谦就展现出了比正选队员们更高的水准，落差不可避免带来罅隙，即使他自己从无此意。林杰边想边笑起来，天才新人奢侈的烦恼，真可爱啊。

闲不下来就多来两把荣耀，不是竞技场，林杰说着轻轻把方士谦向前一推，微草门外灿烂的阳光顿时洒在年轻人的肩上，等正式出道，可就没多少时间泡在网游里啦。

假期开始的第三天，王杰希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三天时间都花在了游戏里。考试刚结束，发小就软磨硬泡拉他去玩最近火得要命的荣耀——王杰希向来是不怎么吃安利的，这次也不得不举手投降。发小豪迈地租了一沓卡，二十四个职业试个遍后，兴致缺缺的小王同学终于显得正经了点。此时屏幕上正是守护天使，一双洁白羽翼展开，王杰希很快意识到同为加血职业，它和刚才的牧师却有完全不同的发展方向。他不打算玩奶，不过这足以让他看到荣耀设计里花的心思。还挺有意思的。他心想。

和发小离开网吧时已经是晚上。踏着将落未落的暮色回家，鬼使神差的，王杰希在路口的报刊亭买了一张账号卡。报刊亭老板一脸慈爱地附送了读卡器，而王杰希微微汗湿的手心攥着卡，脚步无意识地加快了不少。

开电脑读卡登录，但没有王杰希想象中的注册环节，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已经有点装备的魔道学者，ID叫夜明砂。看起来是张二手卡。不过王杰希素来是个无所谓的，能玩就行。夜明砂轻跑几步跳上扫帚，视野一下子拉高，荣耀的天空正在地平线上泛出金光。高高低低飞了好几圈，王杰希才心满意足地把堆在角落的任务列表拖出来，按着引导，一步步熟悉游戏里丰富到可怕的细节。

任务难度设置得蛮有层次，没一会儿王杰希便在心里评估道。先是跑腿——会飞的魔道学者在此项目上优势不小，成功避开了若干次NPC面前的人员堆积；再是杀些小怪——瓶瓶罐罐叮铃哐啷，清脆的音效合着怪物血条迅速下跌，他几乎能看到无数种搭配可能在眼前一字排开；最后是roll点——王杰希对自己的欧皇血统很有些自信，鼠标一按，多数情况下得跑四五趟的稀有报酬就落进他怀里。

夜明砂走在新手村的街道上，有点跳跃的步伐表现出主人此时的好心情。下一步是去非安全区试试运气——但王杰希并不知道，荣耀世界中，此时正是第一赛季刚结束的沸腾期；所以他的夜明砂，甫一出城，便一头撞进了嘉王朝、皇朝遗风和霸气雄图的全方位混战中。

混战自然不讲究敌人是谁，到处都是战矛和镰刀挥舞出的大招。此时的王杰希还没有日后百花式中过片弹不沾身的本事，只能郁闷地看着魔道学者的血条嗖地空了一半，眼见要彻底变灰——神奇地，居然又涨回了安全线。夜明砂坐在扫帚上猛一回身，一个牧师仰头望着他，手心一团正渐渐消散的白光。游戏里的钟声忽地响起来，而王杰希很不合时宜地想，这人捏的脸真帅。

我说，牧师用一种完全浪费了那张帅脸的臭屁语气说，你就用扫把尾气来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吗？

方士谦自认是个非常有队友爱的人，整天不辞辛苦照料他们忽上忽下的血条。而进到网游里，面对一众顶着各色中药名的玩家，更是怀抱着一种母仪天下式的慈悲心态，能拉一把的绝不放生。——至于这一善良情怀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战，便是后话了。

总之眼下，善良指引着方士谦甩出一个小治愈术，精准拉回魔道学者摇摇欲坠的血线。他一时搞不清面前这人的来头：抱着稀有材料招摇过市可不多见，中草堂里原来还有他不知道的高手？

——无所谓，任你高手，最后还不得靠我这口奶。方士谦的脑回路又搭了回来，操作几下，冬虫夏草很是满意地抱起双臂。

夜明砂乖乖跳下扫帚。感谢您的帮助。

屏幕后的方士谦挑了挑眉，原来还是个小孩儿。便起了点半捉弄半认真的心思，开口道，那谢礼就用你怀里的稀有材料吧。强力蛛丝五根，我看看——留你俩。公平。

王杰希倒是听出来了，自己这一次就爆出来的材料居然是个稀罕玩意儿，于是不动声色道，新人不懂市价，前辈，您不会坑我吧。

冬虫夏草差点举起十字架敲他，你小子，装什么新人？方士谦丝毫没有考虑对方说的是实话的可能性：一方面中药ID等于中草堂成员乃是荣耀共识；另一方面，他刚才瞧见这人躲落花掌那一两下，俨然是个熟练手。

不是我抬你血线你已经没了，材料一点都留不下。知不知道什么叫第一次荣耀世界大战啊。

不知道。夜明砂十分诚恳地摇头。前辈，都说了我是新人，今天第一次玩荣耀。

冬虫夏草闻言一愣，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魔道学者，仿佛能从系统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。他当然还不信对方的说辞，但那也实在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。不知不觉，话语交换间认真的心思占了上风，方士谦真的开始给这小家伙讲起荣耀来。从初成立的职业联盟到刚刚结束的第一届总决赛，叙述间混进不少一个即将出道的新人的畅想与期待，可谓是绘声绘色引人入胜。

方士谦自己都差点给自己讲激动，如假包换的新人王杰希听得更是心潮澎湃：网吧和方才加起来，他在这游戏里待了快五个小时，五小时里每分钟有新鲜感涌上来。俗话说，荣耀是个有内涵的游戏——已十分精致的外表下，还能随处挖掘出一连串的惊喜。

而方士谦口中的赛场与舞台，是这些惊喜中最遥远、最沉甸甸也最吸引人的那一个。爬上一座峰，又看到云海之后的层叠山峦。王杰希眨眨眼，觉得心跳都快了几分，像有什么种子要破土发芽。

于是夜明砂很爽快地把材料都送了出去。冬虫夏草拖长了声音揶揄他：知道前——

——前辈虽然坑，故事讲得真不错。王杰希的声音更诚恳了几分，再次把前辈噎了回去。

此时俩人已经在城外走了挺远，脱离了混战的核心区域，虽然时不时还有技能落到身边来，却造不成丁点干扰——再怎么说，放进网游里，冬虫夏草身边就跟绝对防御似的。不过，作为一个很有微草情怀的待出道人士，方士谦对玩魔道职业的总是更抱几分心思。他有时放开这一小片区域的隔绝，悄悄关注身边的人，夜明砂却像是没觉出来什么似的，拎着扫帚跟在他身边，偶尔挥舞几下，最低阶的清扫竟被用出点如臂使指的意味。

于是在王杰希看着前辈沉默不语，寻思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的时候，方士谦忽然说，跟我下个副本呗？

便下副本，方士谦在青训营里天天被人教，而现在有了夜明砂跟张白纸似的让他教，甚至是从最基础的职业特点开始，数值装备，衔接续航，处处都可以指点那么一两句。方士谦一时兴奋得很，职业级的水平全拿出来了。嘴上不停手上也不停，神圣之火到处乱点，偏偏每个都和怪精准擦过。过一会一个圣诫之光，正掐准夜明砂CD转好的时间点。

方士谦丝毫没有意识到，他这幅比输出更输出的暴力形象最终造成了怎样的影响。小王同学对治疗职业的理解从此一去不复返，奶妈在他眼里那从来都是输出的重要组成。

毕竟初涉荣耀，未来魔术师大人那些神乎其神的打法，此时还只是些一闪而过的灵感。但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？锥处囊中，其末立现；是金子总会发光，那王杰希少说也得是个探照灯。火山出深海，彗星撞地球，未来的魔术师与未来的治疗之神在网游里搭伙了整个暑假，扫帚与十字架的名号在第三区悄悄传开。

网游之外，这段时间的方士谦正加紧琢磨两个治疗职业之间的联系与切换，整天整天地和队里的散人前辈一起泡训练室，散人前辈也由此听了几段网游里的逸闻。

天才小魔道？前辈笑容里带着点揶揄，能让小方这么说，不知道我们微草的招牌还够不够用了。

方士谦眨眨眼，他却还没动过请王杰希来微草的心思，毕竟网线对面的人开口总是规规矩矩，一幅要按部就班考大学的样子。高一才接触网游的人啊，感谢自己，他不知道他差点暴殄天物。

但陡然升起的心情里夹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，他仔细去想时，又如涓流汇入大海，不见痕迹，只平平润过一颗年轻的心。方士谦甩甩脑袋，干脆再投入训练中；猫抓乱的毛线球不用立刻整理，少年人的特权是来日方长。

第二赛季的微草还脱不了开荒气息，公会初建人手稀少，正选队员天天为了材料殚精竭虑。灭绝星尘要升级要更新，方士谦自然亲力亲为帮打BOSS，当然，带着王杰希，他的宝贝大徒弟。

跨职业也是徒弟，懂不懂什么叫荣耀引路人的含金量。中草堂和百花谷大打出手，队伍最前端是方士谦怒斥张佳乐，百花缭乱炸开的光影里一道白光准确落在夜明砂身上，王杰希一摆扫帚飞回到冬虫夏草身边，点点头说嗯。张佳乐看着这师徒情深的一幕，不由怒从心头起，炸弹和爆缩手雷不要钱地扔，一波爆蓝，把他俩都干掉。

十分钟后，冬虫夏草和夜明砂终于在城里刷新出来。耳麦里方士谦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，张佳乐其人，显卡杀手十恶不赦，下次一定一雪前耻。但王杰希从不附和自己师傅，开口便呛可能性极低，血条清空前他看到了光影后藏着的一抹血色，对面也是两个人，而且他们的搭配已经相当成熟了。

搭配啊，搭配。方士谦忽然收了声。微草的搭配怎么样呢。灭绝星尘的升级已经完成了，全联盟就那么五件的银武，战队上下都稀罕得很；有时候他跟着林杰一起下本，每根扫把毛的走向都能记住。

可王不留行星光熠熠，微草却捧不出来，林杰也发挥不出来——后者方士谦是断断不愿承认的。他下赛季出道，也知道队长对他的期望：双卡双待，攻防并重，他要当团队里的粘合剂和催化剂，辅助的意义在于给每一个角色安排上位置。

想想就累死人了，但这是微草唯一的可能性。他心甘情愿，他跃跃欲试。

心念电转都一瞬间，方士谦听见王杰希说，——公告刚出来，BOSS已经拿下了，要不要去转转？撇下这句话夜明砂就跳上了扫帚，围着冬虫夏草转了一圈，做出要走的样子。

方士谦立刻吐槽话题怎么转得这么生硬，但脚下还是乖乖跟着去了。魔道学者不远不近地飞在前方，一张系统脸回过头来看他。方士谦忽然发现荣耀捏人这么牛逼吗，角色都会笑呢。

最终来到一片小山坡时已经是晚上——游戏里的晚上。缓坡上燃着一堆一堆的篝火，篝火会吸引怪物，而周围一定范围内是安全区，进可杀怪退可休息，一个相当方便的练级地。不过这会俩人都没什么练级的心思，他们并肩在篝火旁躺下，身边是火焰舔舐枯木哔哔剥剥的响动，头顶是八月末的银河环绕着夜空，像极了魔道学者飞过时留下的点点星痕。这赛季王不留行上场时，也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吧？

其实我是职业选手，方士谦忽然开口，下赛季就要出道了。——以后夏休恐怕来网游就少了，他本来想说的是这个。

微草的新人？王杰希问。

是——你怎么知道？冬虫夏草噌地一下坐起来，看见夜明砂依然悠哉游哉地躺在那，揪着手边的草叶，职业选手深恶痛绝的无意义微操。

瞎猜的啊。蛛丝和扫把毛那么像。王杰希随口乱说，但其实是第一次见面时冬虫夏草就头顶着偌大一个中草堂。

方士谦很快也反应过来这一茬，哼了声继续躺下。装不知道是吧？白嫖职业选手给你当师傅是吧？

哪能呢。王杰希声音里透着笑，这不是请你看风景当谢礼嘛。

在知道荣耀还存在职业联盟的那个晚上，王杰希就把一赛季的精彩比赛都看了一遍，而在意识到方士谦要在微草出道后，王杰希把微草的比赛挑出来又看了一遍。平心而论，微草的战绩并不出色，战术配合也称不上精彩，但他能看到一支年轻队伍的灼灼朝气；少年人的梦想像一捧热烈的风，在同样年轻的小王同学心里撒下了绵绵的种子，春风拂过，十里成原。

另一方面，微草的衔接配合间最大的问题，是缺少一个强有力的辅助，王杰希能猜到，那大概就是方士谦要补上的战术位置。而隐晦的潜意识的，他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那白光所串联的一环。

所以王杰希问，你觉得我可以试试青训吗。

他心里的千回百转不说出口，这句话就显得有点突兀；方士谦看着他，像是愣神又像是在思考。

——能思考什么呢。当然可以，完全可以，职业级的水平早就告诉方士谦面前这个人究竟拥有着怎样的天赋；王杰希的操作或许还青涩，但无与伦比的想象力如同给他的扫帚安了一个火箭发射器，通往必是银河的路。才华流淌在他每一个时机的把握每一次技能的选择中，像最上等的璞玉，不需要太多打磨就能绽放出惊人的璀璨光彩。

他想着这样一个人来到微草，来到自己的队伍，顿时感觉目眩，一种大幕掀起，故事即将开始的兴奋与战栗。

方士谦说，海淀区复兴路76号微草俱乐部，不准走错了。

暑假和夏休的最后几天，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也被敲定下来。方士谦要准备出道，王杰希也要准备出柜——不不，是和家人表明自己打职业的心迹。虽然在“摊牌”这方面，也可以说有相通之处——方士谦逗他，而王杰希已经学会辨认方士谦跑火车言论下不想他紧张的本意，遂不予理睬。

不管怎样，眼下就是他们能在游戏里见面的最后一天。短暂静默中，风刮过树梢的声音传进耳麦，在游戏失真的演绎下，像是心跳剧烈时，血液流过耳廓的轻响。

便宜师徒很快达成了不要浪费这一晚的共识，决定再会会俩人最初下的副本。整整两个月过去，该原汁原味检验一下这番假期荣耀搭伙的成果了。

应当说，方士谦低估了自己的实力，王杰希也低估了自己的进步。原本设想的是更新进度，打到第三阶段就算成功；结果进到副本一路顺风顺水，直接更新到了BOSS面前。身形庞大的BOSS怒吼一声，语音里的俩人都感到一丝尴尬。BOSS和副本小怪的难度自然不是一个等级，而两个人——当然是要试试了。方士谦笑得很是嚣张，大徒弟快上，你的期末考试来了！

再简单的BOSS也不见得会有多少双人队伍去刷，而当俩人中一个是准职业暴力奶妈一个是不走寻常路的天才萌新时，最终形成的战局便颇有几分怪异：冬虫夏草站在BOSS面前当T，完全不是牧师一个布甲职业该干的活，倒神似守护天使。方士谦一边走位一边走神，他这段时间主攻的倒的确是守护天使，微草新赛季的战术还是求稳；保持牧师手感全靠每天一小时网游。

魔道学者一个中远程输出，在牧师保护下飞得格外轻松写意，输出更是毫不含糊，星星射线倏地亮起又消散，交织成一张绵密的网，魔道学者在其中穿行，像一只无形的手调整着每根丝线的位置，网一点点收紧，血条也一点点清空。

BOSS血量离狂暴的临界点越来越近，冬虫夏草看准时机刷了一个大回复术，白光甩出却扑了个空。魔道学者不知怎的从斜刺里另一个方向钻了出来，一套早有准备的连招糊上去，全然不避红血状态下的范围伤，自己和BOSS的血条比着掉。

而最终是王杰希先脱离了战局。没吃到的一口奶成了伏笔，扫帚上的人直直栽下来，头像变灰，待发的小治疗术又落了空。方士谦立即强制取消技能，反手扔一个神圣之火，同时在心里痛骂搭档八万句。BOSS停在距离一巴掌拍死牧师只有三身位格的地方，一声哀嚎，血条终于被金色火焰缓慢而坚定地烧干净。

这番双人副本之旅发生得纯属意外，结束得意料之中，而结束的方式又全然背离他的预判。方士谦莫名感到些恼火，就像王杰希的魔道学者，他越熟悉荣耀就飞得越不可捉摸，全然没有按部就班迈上正轨的意思，每个拐角都得预测三百六十种可能；也像行将结束的第一赛季夏休期，星星牌吸收来万千微光，未来不知被折射去哪个方向。一切都前所未有，一切都超乎想象。

夜明砂直接死回了复活点，队伍语音也随之断开。方士谦回过神关掉荣耀，气呼呼地一个电话敲了过去。可以啊你王杰希，放柔弱不能自理的奶妈单独对BOSS是吧。

王杰希就笑，和游戏里不太一样的音色，您是谁啊，二十四职业外另辟新途的战斗奶，怎么能和那些柔弱不能自理的奶妈相提并论。

方士谦，再一次地，被一句话堵了回去。队里前辈时常说方士谦是未来微草的垃圾话担当，方士谦自己却觉得王杰希大概对此也有一争之力，属于在质不在量的路子。某些特殊条件下还会有暴击加成——

——比如现在。王杰希说，再过半小时。语气不紧不慢，而方士谦听出了所有那些他藏在紧绷尾音后的意思：再过半小时王杰希的父母下班回家，他就要去讲他的决定，他的前程，他做了两个月的，并且打算永不醒来的梦。

前路迢迢遥遥，而他即将迈出第一步。

在这一步之前，方士谦对他说，我等你。

Fin.